百万人在场的艺术在线时代,UCCA尝试线上项目

2月29日,在因疫情被困一个月之后,一场“教授”坂本龙一参与表演的线上音乐会吸引了300万人次的观看,期间吊钹上“中国武汉制造”字样的特写镜头里更是让无数人温暖感动。

这场惊艳的线上音乐会只是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以下简称UCCA)在疫情期间利用在线模式创造全新艺术体验的众多尝试之一。

戏剧、博物馆、音乐会、电影节……疫情期间越来越多的艺术被搬到线上,让全球无数居家隔离的人体验到了艺术的魅力,也给了艺术行业一次大规模“触网”的契机。众多艺术家和艺术机构超越了地理的局限,借助互联网拓展新的互动形式和商业模式变成艺术行业一种潜在的趋势。

4月26日,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首次亮相GMIC全球移动互联网大会,以全球连线的方式带来了一场以“科技与艺术的交融”为主题的对话。一般认为,艺术展览必须是线下的。而在疫情期间,既迫于形势也主动求变,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馆长、UCCA集团CEO田霏宇和他的同事们一起推动了多个不同的线上项目,从2月29日与快手合作的“‘园音’线上音乐会:良樂“到持续不断的云观影活动,以及UCCA沙丘美术馆的新展览“沉睡者的抵抗”首次进行了一场云开幕,这些线上艺术活动既满足了疫情期间艺术爱好者的需求,也吸引了更多年轻人的关注和参与,为艺术展览和传播探索了更多的可能性。

这些融合了新技术的在线化尝试会给艺术行业带来怎么样的变化?作为中国领先的独立艺术机构,UCCA每年为超过百万的线下观众带来丰富的艺术展览、公共项目和研究计划,田霏宇馆长表示,“(人们)可能有时候对线上线下思考的立场对应性太强,线上线下对艺术来说不是一个是非问题,是可以同时存在的,线下的作品也可以涵盖技术的元素,线上也可以形成一种互补的关系。”更丰富的线上项目、活动体验,融合更多科技元素,将是UCCA未来的探索方向。

在GMIC期间,UCCA馆长、UCCA集团CEO田霏宇接受了亿欧的专访。他认为,20年的经济腾飞让中国艺术行业拥有了良好的观众基础,而科技则给艺术行业带来了更多的触达渠道和体验形式,当前正是在中国推广艺术的绝佳时机。

1.在疫情期间,您和UCCA的团队是怎么应对困难的?

不能以常规形式开展的这段时期,我们需要找到新的方式维护跟赞助商、观众的关系以及艺术圈的生态。所以我们努力在线上推出一些创新。

2月29号我们与坂本龙一和八位其他的音乐人做了“良樂”线上音乐活动,这个项目结合了我们去年年底在线下的一个叫“园音”的展览,本来是计划在美术馆做与展览相关的音乐会。

我们最近探索了云观影的模式,在UCCA北京的空间有很多影像交流活动,国际新锐电影会在这里放映,不能在实体空间做放映的时候,我们经常跟腾讯视频这样的平台合作,大家在看电影的同时也可以在大群里面交流、点评,形成一些艺术讨论。

2.疫情之后,艺术机构和艺术行业会有什么新变化?

哪怕中国现在走出了疫情最严重的阶段,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但现在国外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艺术行业到底能不能恢复疫情前的节奏是一个问题。

我们大量的展览都需要海外艺术家的参与,而高密度、快速的人员国际流动可能很晚才会恢复,这对美术馆的项目是有影响的。

在我们筹备的展览里面,参与的艺术家也有国际艺术家,现在这些国际艺术家的参与方式跟以往不一样,要么是通过非实体的作品参加,比如一个影像,或者发来一个方案,经过艺术家确认之后我们在这里去实现。

现在艺术团体里面讨论的比较热烈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怎么走向一种更低碳的展览方式?可能未来会是更少的国际飞行,更多利用本地特殊的资源和展出方式,甚至在网上展览。不变的是我们还是希望可以给更多的人传达优质的艺术,保证艺术给我们带来思考的可能性。

3.人们越来越多地把工作、生活、社交、文化活动搬到线上,疫情加速了这一趋势,在线化、虚拟化技术会如何影响艺术行业的未来?

最主要的挑战是,如何把艺术纳入到我们对媒介或者内容平台的使用中。我们和快手合作的音乐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范例,这个活动据说也改变了很多人对快手平台的固有印象。这种形式最核心的优点是大家同时关注同一件事情会形成一种气氛,哪怕你看不见剩下的几十万人,还是会感觉到大家的共同在场。而这正是美术馆做的事情,一个展览做得好,会在人们的集体记忆里面留下痕迹。

我现在会思考,在展览现场我们可以开发哪些新的可能性。刚才我看到我们在GMIC的线上交流活动有近百万观众,而我们去年做的毕加索展览总共有35万人次的观众,也就是说我坐在一个办公室能给近百万人分享几位艺术家的作品,对我们来说这种可能性是不能忽略的,我们要利用这种同时在场的可能性,因为我们的使命就是扩大艺术的影响。

关于具体的线上展览计划,我们也在跟一些不同的合作方探索VR展览的可能性,现在还处于内部研究的阶段,希望可以在未来的几个月正式推出VR观展的体验形式。

4.在线化会成为艺术未来的模式吗?

现在每个行业都在说线上线下,我们的核心肯定是艺术,但是可以探讨和学习一些新的体验方式,不能盲目地复制别的行业的做法。

艺术行业的在线化还处于所谓的产品打磨阶段,产品化就是通过这个产品我们可以实现扩张或者开发更多的应用。

常规艺术展主要的收入来源是门票、赞助、周边等,搬到线上之后,展览活动的成本没有线下那么高,但我们是不是能形成一种商业模式,需要进一步探索。比如说在当下流量经济时代,关注就是一种资本。

与此同时,哪怕疫情结束了,美术馆能恢复线下的常规运营,我们在线上做的这些尝试还是会继续。比如说在未来线下的展览开幕,也会在线上直播开幕。

总之,这几十年来新的渠道越来越多,但是艺术行业基本的逻辑没有变。我们仍然要跟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合作,通过各种渠道和形式传播美术馆的价值。

5.UCCA即将迎来一场“非物质/再物质:计算机艺术简史”展览,对于科技与艺术之间的关系,您抱有什么样的观点或态度?

六七十年代出现了所谓的观念艺术,就是当代艺术不再局限于某一种媒介,进入到了后媒介的状态,艺术不太局限于绘画、雕塑、装置和行为这些不同的媒介。当代艺术的领域非常灵活,可以容纳很多其他领域所思考的问题,然后通过艺术的形式与这些领域就这些问题发生对话。 我们对科技其实是同样的期望,希望科技和艺术的对话在接下来这些年可以变得越来越丰富。

作为一个来自偏传统的美术史背景的人,艺术与科技其实是一个比较边缘的话题。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当时有一些专门的展览是讲数字艺术的,也有一批数字艺术家,当时他们的存在非常边缘,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作品很难变成绘画、雕塑这样的商品。

但是在过去的20年中,在各行各业都发生了转型,现在反而会觉得那些很早就开始利用这种形式的艺术家非常有远见,值得去整理和梳理,所以我们策划了展览“非物质/再物质:计算机艺术简史”。

我觉得未来可能会越来越难区分艺术和科技,可能哪怕是一个画家也会利用一些数字化的技术,单独把科技艺术拎出来作区分的观念可能快要告一段落了。

6.在您来华的那一年,中国加入了WTO,这20年间经济腾飞和商业创新的背景下,中国艺术行业有哪些比较显著的变化?

20年前的中国,艺术还没有今天的观众基础和艺术群体,那时候有一个专业的圈子在做当代艺术。经过这20年腾飞式的经济发展,当代中国诞生了一批非常开放、有渴望又有追求的青年人。而艺术成为城市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就是过去这几年的现象。

如今艺术迅速得到了认可,然后达到了一定规模,在中国未来会有更多的人意识到艺术对生活的重要性,所以现在在中国确实是时候去推广艺术了。

7.相比成立之初定位为公益性艺术机构,UCCA现在有了更多元的定位和功能,也获得了相当大的公众影响力,未来UCCA会如何处理自身的公益性和商业性?

在中国,艺术机构以纯公益的模式运营是行不通的,美术馆本质上必须是企业。美术馆可以把艺术展览和教育、出版学术单独拎出来,作为非盈利组织来经营,但也会有儿童艺术教育、衍生品甚至与企业合作的大型商业项目。所以如果能找到一种平衡,同时保证艺术展览的学术质量和经济上的保障,是最合理的模式。

在中国,国家在任何一件事情上的角色和作用都很明显,包括会提供一些有具体倾向和目的财政支持。比如我们很希望开一所艺术书店,这并不是非常赚钱的商业。但北京市政府有对书店的扶持基金,我们基金会也能申请得到一些支持。

我们也做一些公益项目,通过跟一些慈善机构的合作,把展览中延伸出艺术课程输出到中国的边远地区,这些项目也可以申请到一些支持,这些支持让我们能实现一些只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美术馆虽然是一个崇高的目标和精神所在,还是需要按照企业的逻辑运行,所以我们肯定希望美术馆本身在经济上能比较健康地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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